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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法月亮微笑光芒

妙法月亮微笑光芒

南無上師暨三寶(稀勝)


[此篇開示為2007年 法王應信眾祈請而撰寫]

在此略說皈依、發心暨如來藏之種姓。

所謂的皈依,是大小乘所有道路的前行,也是像進入到解脫與遍知一切城中的門一樣。稱為佛教徒者,是以有著純正承許佛、法、僧三寶為其皈依處者而來認定。皈依若加以分類,可分為世間皈依與出世間皈依兩種,世間皈依又可區分成世間心態與世間對象,出世間皈依亦有大小乘的差異,一共四種。

一、世間皈依

甲、世間心態:雖然是依止了出世間的三寶,但在想法上,僅是為了追求短暫的人天樂果,這就是世間心態。

乙、世間對象:不僅僅是在想法上追求暫時的樂果,對象上亦當成是世間的神明而來皈依。

二、出世間皈依

甲、小乘的皈依:聲聞眾捨棄了輪迴之樂,為了求取個人的寂滅果位而皈依。

乙、大乘為了令一切有情從輪迴中解脫的皈依。

三寶


佛法僧三寶(稀勝)就像極難覓得的摩尼寶珠,是極難得以謁見的,需要過去所累積的善果皆臻圓滿。因無法以碰巧而得遇,所以「稀」;如果獲得了摩尼寶珠,則是得到諸物當中價值最高的,同樣地,若得遇三寶的話,自己即是獲得善緣中最殊「勝」者,因此稱為「稀勝」。

須皈依的理由是:無論居於輪迴哪一種優劣道中,都像是住在火坑、羅剎女洲或兇猛毒蛇穴中,藉此了解輪迴的自性是痛苦。在對像那樣的痛苦產生恐懼後,知道三寶具備能自彼處救怙的功德而皈依。譬如平常我們在生病時,為求痊癒必須找專業的醫生來診治,藉由醫生才能將我們從病苦中救拔;同樣的,肚子餓時,需要食物果腹;身體冷時,需衣服禦寒;行走時,路上需要指引等等。就暫時而言,都無法不藉助於任何救怙,若不依止那些助緣,什麼事都做不成,而為了從輪迴中徹底解脫,當然更需要皈依三寶。

除了三寶,即使是世間的諸位大力神明也無法拯救、護佑我們免於在輪迴當中遭遇的所有痛苦。舉例來說,自己還在牢獄中,是無法拯救他人出獄的;自己深陷泥沼時,也無法拯救他人脫離,同樣地,世間的神明本身因為尚未超越業與煩惱的鐵鍊圈,所以無法救護其他眾生的所有痛苦因果,是故論云:「自身且縛輪迴牢獄中,世間神明誰能予救怙!」出世間之神(三寶)則已經從一切業與煩惱中解脫,故可救拔一切有情的輪迴之苦,論云:「此故皈依於彼則不欺,皈依三寶是為佛子行。」輪迴指的是,一直反覆承受唯有痛苦的因與果,沒有邊際地像輪子般轉動,才稱為輪迴。


「集諦」的業與煩惱是如種子般的苦因,「苦諦」則是指如果實般的痛苦本身。一切痛苦的根源,是愚痴和無明。就如同疾病纏身時,診斷不出病因,或像罹患膽病者將白螺看成黃螺的情況一樣,諸法的本質雖是自性不成立的空性,眾生卻因迷亂無法認知,而看成可執取的二相,並執為真實-於「無我」執為「我」,對己方生貪;於「無他」執為「他」,於他方生瞋,進而累積種種貪瞋痴之業,感召了各種苦樂之果。由二執無明生起煩惱,為煩惱驅使而造業,藉此出現種種不悅意的異熟果等,眾生在輪迴中沉浮的情況大略就是如此。

所謂「痛苦」到底指的是什麼?這是說無論自己是否希求,根本無法避免各種不欲的產生,因為若能自主就不是苦了。實際上也是如此,總是不欲生卻生,不欲老卻老,不欲病卻病,不欲死卻會死等等,除了這根本的四大苦外,總是所求不得,不求卻得-並非自己若欲得樂則樂生,不欲得苦則苦不生,就像風捲紙般的絲毫無法自主,生的最後是死,聚的結局是離等,因為有為之物皆不出「無常」的自性,所以才說輪迴的自性是苦。在輪迴中希望得到純粹的安樂,就像是在污穢的房中希望散發香氣,也像以手入火而求清涼一樣。在自己感受痛苦時,必須了解這就是輪迴的法性。

因為業果不昧之故,痛苦是無法即刻斷除的。若想斷捨痛苦,如經所云:「過去所做且觀現今身,」過去是否曾造下任何善與不善業,觀看於自己的苦樂功過,是可以臆測出來的。「未來何去且觀現今業,」來世到底生於善道或惡趣,藉著現在的善惡業(作為)就能明瞭,現在所造的種種業果雖不現前於當下,但於時機來臨時,將在自己的意識中成熟,譬如鳥類飛翔在空中時,雖不見其影子,但等降落在地面時,黑影隨即跟著幢幢而出現,自己所造的所有黑白業,無論何時絕不虛耗,未造之業雖想相遇也永不值遇,對因果之法應該相信,於善惡業的取捨上做到仔細謹慎是極其重要的。這是因為苦諦之起因-集諦的業與煩惱,皆應斷捨之故,如佛云:「應了知苦,應斷捨集」,好比像是自己生病時,應先認得病症,若不知曉病症則無法下藥,再者雖知病症若不服藥,也等於無效了。要如「應依止道,使滅現前」所云,能救護暫時與究竟之苦,且令獲得解脫與遍知一切之方法,佛已在佛教的道中開示。

首先,佛寶(稀勝)指的是,福德與智慧資糧皆悉圓滿,完全從諸煩惱、所知障暨習氣中解脫,如實了知的本智(如所有智) 與遍視一切的本智(盡所有智)亦皆廣為圓增。自己已達到究竟並證得法身,超越了三界輪迴。然而在其聖意之中,因為現起了無緣大悲,所以不住於寂滅,對於業與煩惱已清淨的所調伏眾,示現圓滿受用的報身,對於業未清淨的眾生則示現化身。總之,佛身隨所應化地直至輪迴空盡前,能無須精勤、任運成辦無量眾生的一切利益。就像太陽雖無念頭,卻能驅除世間所有黑暗一般,佛度化眾生的方式也是如此,為了利他而證得色身,因此二利臻於究竟,是為二身(報身、化身)現前或稱為具三身(法身、報身、化身)自性也。

其次,法寶(稀勝)指的是,佛自己過去在有學道(菩薩)的階段時,對於大乘之法—六波羅蜜多如何修學,以及如理修學後,將獲得怎樣的各種成果。比方說,就像熟知路途者指示他人路徑,如佛云:「我已示汝解脫之方便」,在清淨涅槃之因—道諦與滅諦此二諦中,道諦的法像是前往菩提果位的道路,但若自己不在路上邁開腳步,則到不了所欲前往之地,同樣的,自己在法上不修持的話,無法到達遍智之地,所以如來云:「解脫由己決定應了知。」自己應以修持道上波羅蜜多諸法而證解脫,光憑三寶的悲心,是無法令被惡業所折磨的我等眾生如投擲石頭般,從輪迴中被救拔。

經云:「諸佛於罪不以水清洗,眾生之苦不以手袪除,尊之證悟不遷移他人。」諸佛對於優劣一切眾生,其無緣大悲的聖意雖然周遍虛空,然而對我等所作之罪業沒有辦法像以水洗濯般的淨化,眾生的一切苦痛佛也不能以手袪除,自己所造之業的異熟果報需由自己承受;另外,如來尊的證悟本智,也無法遷移或賜予他人。然而,如「若證寂靜法性則解脫」所云:我們若於諸佛所開示的戒、定、慧三學之道如理修學,在心中生起般若空性之本智,則能自輪迴中證得解脫。

第三,僧寶(稀勝)則是指:如理地修持圓滿佛親口所開示的善妙法寶,對善業具備意樂者,稱為僧伽(意即樂善)。僧伽若予分類,有凡夫僧與聖僧兩種,凡夫僧指的是,尚居於資糧或加行道上,還未能親見法性真如實相的未登地菩薩。聖僧指的是,法性勝義實相已現前得見,住於見道的初地至十地之間的菩薩。

皈依三寶的方式:以視佛為導師,法為道路,僧為友伴之想而皈依。

首先視佛為導師的皈依方式是,譬如有人說,有個叫做拉薩的地方舒適悅意,前往彼地的路徑是如此如此等等。佛陀導師亦云:有所謂的無上佛之果位,前往於彼的方便道,則是需要積聚有所緣取的福德之善,與無所緣取的智慧之善以及斷捨煩惱障、所知障暨習氣等等,因為是道與非道的指示者,所以需要對佛生起導師想而皈依。

其次,以法為道路想而皈依:舉例來說,若要走到某座城市,不藉著道路是無法前進的,也像是渡河時需借助橋樑或船隻一般,為得到遍知一切的果位,必須修持善妙之法,所以法寶為道路。法是皈依的正行,這是因為直到證得菩提之前,需依止教證二法的緣故。

第三,以僧伽為友伴的方式來皈依,就像當自己必須前往一個陌生的地方時,若不借助一位熟知路途者,將會迷路而無法到達目的地,若能一同結伴而行,路途不會出錯且能安穩地到達要去的城市。相同的,若不依止大乘善知識,在道上不但會產生諸多疑惑,而且會有誤入外道與聲聞道等等的錯謬產生。疑惑是道上最主要的障礙,若能依止善知識,則可袪除一切疑惑且迅速前往菩提果位。

從境(對象)、時(時間)、想(思維)而言,經中云:「大乘皈依優勝於小乘皈依。」

境的殊勝:聲聞對於佛,除了殊勝化身的釋迦牟尼之外,不承許佛具有法、報、化三身,大乘則承許佛有三身。法身指的是,二淨(體性本淨與當下驟淨)具足的諸佛,其無分別本智的聖意,是超越手、臉等身體性相的,如經云:「乾枯所知木柴盡無餘,焚已寂靜乃佛之法身,彼時無有生亦無有滅,彼心滅即使身得現前。」心的體性遠離生、住、滅三相,本來就是清淨的,在將覆蓋其上的客塵(驟然出現的污垢)全部清淨之後,該超越手、臉等性相,具足二淨、如虛空般的本智,所依報身使其現前者,稱為法身。

圓滿受用(報)身指的是,為了利益諸已登地的菩薩眾,佛陀從不動搖的無念法身中,像雲層在虛空蘊聚那般,顯現受用圓滿相好莊嚴之身,生起世俗及殊勝菩提心,且令所發下的所有清淨之願臻於成熟。

化身指的是,就像日月在天空中照耀,其作用能將世間的黑暗驅除,或者是雲層聚集天空而飄下雨露,使大地上的植物、森林、花、果成熟一般,以聖意之中無緣大悲之力,如同百個容器之中,頃刻間毫無精勤地可顯現出百個月影般,化身佛對於清淨與尚未清淨的所調伏眾,絕不捨棄任何一個,且隨所度化而應機顯現,以種種方便將所調伏之眾,暫時從惡道中救拔,安置於善趣果位,最終自輪迴中度脫而令蘇息於決定善的大菩提果位上。

以法來說,小乘教法(南傳佛教)將道諦中有為的部分稱為「教法」;將藉著修持教法而自心續中生起,證得無我的本智稱為「證法」。因為此教、證二法把形成三界之因的煩惱與痛苦完全息滅,故使滅諦現前。

大乘教法是指能令究竟涅槃的殊勝果位現前的,二種無我之深奧空性,以及十波羅蜜多等廣大十地五道所攝之深廣諸法。

聲聞的僧伽可分為須陀垣(入流)、斯陀含(一來)、阿那含(不來)及阿羅漢(殺賊、應供)此四士,每一士夫中又區分為向、果兩種共八類。從根拔除執著人我的貪境,漸次斷捨煩惱障,最終雖可證得阿羅漢果位,但是完全墮於寂滅的一邊。

大乘的僧伽指的是,在生起了純正的願、行之世俗菩提心後,以勝義菩提心將所有需被淨化之法,以離戲虛空般的方式證得,覺察兩種我執(人我執、法我執)的貪境,使其連名字也不留存,漸次邁入十地,二障的污垢悉皆徹底斷捨的獲得大力諸眾。

時間的差異:聲聞眾是盡形壽(直至命終)的皈依三寶,大乘則是自己未證得無上圓滿菩提之前求皈依,時間亦是優越。

思維上的差異:聲聞眾本身畏懼於輪迴痛苦,為了證得脫離輪迴之阿羅漢果位,以求取自我寂樂之自利心來皈依;大乘則為了令六道一切有情從痛苦中解脫,發願自己能證得圓滿佛果,心懷利他而皈依。(大、小乘)對象、時間、思維三種差異優勝的方式,略說如上。

如是皈依的利益有七:

一、皈依三寶故,無錯誤地進入解脫與遍知一切的道路且得入於佛教之列。

二、成為別解脫、菩薩、咒語等諸戒之依。

三、來世不墮於惡趣。

四、少病長壽。

五、人與非人不能侵害。

六、淨除過去所積的罪障。

七、圓滿福德與智慧資糧而後現證成佛。

皈依的學處分為二:

一、遮止的學處:

皈依佛後,除了作為暫時性的事業祈求外,不將世間的諸大神明看作究竟的皈依處。

皈依法後,對於有意識的眾生,即使是蟲蟻,也應斷捨所有從身體、語言上的傷害。

皈依僧後,對於不相信前生來世與業力因果,性喜作惡的具惡見者,即便是自己的親友,也不應親近。

二、奉行的學處:

皈依佛後,無論如來佛像的造型優劣如何,也不予批評且須抱著此即真佛之想,憶其功德與恩惠而頂禮供養。

皈依法後,於諸佛經、續、論不起邪見與派別之想,皆應理解為佛語而予恭敬。《密意莊嚴》云:「最後五百之時中,我將現為文字相,以心思彼即為我,彼時於彼應恭敬。」

皈依僧後,對所有出家持有袈裟眾,須生起即是菩薩僧想而恭敬,因為佛云:「藏巴嘎花雖枯萎,平常百花無可比;我之弟子再孱弱,縱百凡夫無可比。」


第二、慈悲菩提心

慈悲心在任何時候都是非常重要的,這是一切眾生所有暫時與究竟安樂眾善的來源。其實一切眾生皆不可能沒有些微或部分的慈悲心,比方說,像是虎豹一類極凶猛的眾生,對自己的孩子亦會以餵奶等行為表現出愛兒勝己的大慈心,這即稱為慈悲心。眾生無論如何惡劣,對於自己的子嗣與親友,除却一些罪惡極重者外,大部份不會不具有些微的慈悲心。對自己恩惠最大者,是此生的父母,這當中又以自己的母親更為特別,孩子從生下來一直到身心臻於成熟之前,母親忍受種種辛勞撫養之。也因為母親具大恩惠,在佛教的教法中,亦云:「遍於虛空一切眾生曾為我母...」總體而言,雖因地域的差別,某些西方國家或許不認為母親具有大恩惠,但大部份的東方國家,特別是藏地都認定母親對自己具備大恩惠,所以需要報恩,若不回報會被認為不知羞恥,這是符合佛法與世間法的良好傳統。

首先思維母親的恩惠而來修習慈悲心,漸次的對自己的親友來修習慈悲心,再對非親非敵的眾生修習慈悲心,最後若對傷害自己的怨敵修習慈悲心,漸漸地在心續中要生起菩提心就不會那麼困難了。「菩提心」是大乘道之精華,有如修證佛果的種子一般,如經云:「若有則可修成佛,若無則無法成佛,修佛種子無錯謬,應生勝淨菩提心。」沒有任何一佛未於殊勝菩提發過心,一切諸佛都自發下殊勝菩提心而生出,《入中論》云:「諸佛復從菩薩生」像這樣的菩提心需由悲心而生,「何故此悲為佛圓滿之果實?此似種子茁壯之水長時間,受用之處成熟一般而主張,此故我於初始讚頌於悲心」如云,在初、中、後三階段裡,悲心是極為重要的。

慈心、悲心這兩者有何不同呢?首先慈心,就像獨子之母親,會想著若其子能夠身無疾病、心無痛苦等,純粹只有安樂該多好,以願具樂之心而關愛。悲心則是,當備受寵愛的兒子在身心上有任何痛苦時,會想著若在當下即能為他解除痛苦該多好,以願離苦之心而關愛。不過世間的慈悲心,是摻雜著無明貪瞋的偏頗慈悲心。比方說,對自己的親友雖有慈悲心,但對自己的敵人則不願其離苦得樂,反而有著同等的瞋心,所以世間的悲心是極狹小的。以正法角度而說的慈悲則極為廣大,因為是以遠離親疏貪瞋的心,而想著願令住於三界的一切六道有情,能具足樂果及安樂之因-行善,此即為「慈」,「悲」則是想著願令一切眾生能遠離痛苦之因—不善業與其果—苦。

總體而言,沒有一個眾生不是修習悲心的對境。不管是敵是友,熟人或陌生人都同樣想要安樂、不想要痛苦,在身心上,自己有著怎樣的苦樂感受,別人亦是。但是平常我們總是認為自己是自己,他人是他人,無法生起那種程度的悲心,這是因為自己不去體驗他人痛苦的緣故。譬如像是雞、豬等動物,被銳利的屠刀血淋淋地宰殺、切割身體時,所產生出無法忍受的疼痛和恐懼,雖不必加以多言,但對於這種無限的折磨,我等仍不會生起絲毫悲心,但當自己身上被細小的荊棘刺到時,卻會發出“唉喲喲”的哀嚎聲,這是執愛自己卻不愛護他人所致!要想生起悲心,就必須去思維:若他人的痛苦全數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會是如何,這樣就會生出絕非口頭上的無造作悲心!像這樣以自身為例推己及人,並斷除傷害他人而利他是很重要的。

總體上,是善或惡取決於動機的好壞,佛云:「善與不善思維區分外,業不跟隨形體之大小」。

動機行為又可區分為四:

一、想法善良而行為不善,

二、行為善良而想法不善,

三、想法行為皆善,

四、想法行為皆不善。

第一,譬如有個孩子犯下了偷竊的惡行,做媽媽的為了改掉孩子的惡行而採取打罵等激烈的行為。第二,是指對敵人以欺騙的方式(讓他誤以為對他自己有益),就像摻了毒的美食一樣。第三,以利人之心而行佈施。第四,以害人之心持著武器而傷人或打人。惡劣的想法,以及想法、行為皆惡這兩種,純為罪惡,所以任何時候都應斷捨;想法善良而行為粗暴者,雖為善惡兩業摻半,但因想法善良,不全為應該斷捨,想法、行為皆善者,因為純粹為善,因此皆可取。這一切行為的等流果也會以與彼相等的異熟出現。想法、行為皆惡則只有痛苦,想法、行為任一者為善或惡則為苦樂摻半,想法、行為兩者皆善,則能享用純安樂。絕對需斷捨的是,以惡心對他人表現出惡劣態度,或以身門去殺生,再不然就是擊打或是以言語說出不悅耳的話等,總之,若使對方的身心任一者產生不安、恐懼或瞋恚的痛苦,此即為傷害有情,屬於傷害的罪業,已違背三寶(稀勝)之教敕,令皈依與發心的學處皆敗壞,因此應隨時隨地學習無傷害的善行。

平常當我們看到在衣食上有著貧困,或被疾病所折磨的孱弱對象時,都會說:「真是可憐!」但若看到有著受用跟安樂之人則不會憐憫,其實不該如此。善加思維的話,現在具足安樂的人,有一天終究會因輪迴的法性而使樂轉為苦。如云:「於此輪迴即針尖,無論何時無安樂,雖略安樂亦壞苦」,因為輪迴諸法皆不逾越「無常」的自性,無論如何優劣的眾生,最終沒有任何一個不需面對死亡,所以全部可作為觀修悲心的對境。

所謂「悲心」指的是,由衷地想要幫助他人而盡力去做利他之事,光憑口頭上的悲心是利益不了別人的。好比像是一個缺乏衣食已瀕臨死亡的窮人,只說著可憐對他是沒任何幫助的,需給予實際上的足夠衣服和食物才會有用處,相同地,實施悲心在佛法與世間皆是符合上等行為的善行。然而要對一切眾生做到(今生)暫時的利益卻大有困難,因對方會有生起貪、瞋與忌妒等等的多種違緣和障礙,除了某些對象之外,也不一定能使一切眾生獲益,而且也沒有那樣的能力對所有眾生都做到財物佈施等暫時的利益,即使做到了些微,除了短暫的利益之外,對究竟而言沒有任何用處,倒不如無甚辛勞,最終又能令一切遍滿虛空的有情獲得無差別的大利益,亦即是廣大思維殊勝菩提心的觀修。關於這個法門,在修持上來說,絕對沒有懂或不懂的疑慮,若能修持的話,在暫時能令自心續寂靜柔和且具足利他的善心,所累積的任何善業皆成大乘之道,煩惱、痛苦亦趨於微小,最終則入於究竟安樂的無上果位,成為自他一切有情利益之因。

所謂的「菩提心」,一般來說可以如此思維:「一切有情自無始輪迴以來,沒有一個未曾當過自己的母親,當他們作為母親時,即使是身為極弱小的眾生,如禽鳥、蟲蟻等類,也是非常慈愛地關懷自己的孩子,這是親眼可見的。當他們身為母親時,對自己付出了大慈愛,而現在眼見一切我母有情皆沉淪於輪迴,且無自主地承擔種種痛苦,為了使他們能從輪迴痛苦中得到解脫,願自己能證得佛位。」這就是立下誓言於果位上。補處怙主彌勒云:「發心是為利他故,欲證圓滿大菩提。」世俗菩提心又可分為願、行兩種發心,如《入行論》云:「欲前往與前往之,依序區分應了知。」願心就像欲前往佛地,行心則是佈施等波羅蜜多道上的實際修習,如同真實前往一般。

總之,所積聚的一切善行皆需契入廣大思維的「菩提心」。比方說,像是身體的善行:對三寶殊勝的身依(佛像)、語依(經論)、意依(佛塔)等進行頂禮與獻供,或是對貧困者的佈施;語言的善行:正法的課誦與經咒持誦,或說出對他人有所幫助的悅耳語;意的善行:出離心、信心、助益心等等,所有身口意三門所累積的一切善,並非期望在短暫的此生有所回報,或是來世有著悅意的異熟果報等。自己所積聚的任何些微善業,只是單純為了使六道一切有情能自輪迴中解脫,且證得究竟遍知勝者果位而予緣取的,大乘發心一定要如是的秉持,若不這樣秉持,除了暫時的善果外,不會有最究竟的廣大利益。如經云:「他善悉如芭蕉樹,生出果已便窮盡,菩提心樹卻恆常,果實增長永無盡。」以及「如劫末火諸罪惡,剎那定能令焚毀。」經中亦云在諸淨罪法中,最殊勝亦是「菩提心」。

佛所說的一切法門,純粹是為了調伏自心的煩惱、我執等障蔽而開示的。依止對治的方式,亦有多種不同的方法。雖然聲聞對每一種煩惱皆有一種對治法,譬如對治瞋恚修慈心,對治貪慾修不淨觀等,但大乘行者面對一切煩惱,卻只需一種對治法即足夠-勝義菩提心是也!比方說,為了不使自己的腳被荊棘刺傷,雖無法以皮革覆蓋整片大地,但若量出鞋子大小的皮革就等於大地全被覆蓋,對治所有的煩惱單憑「勝義菩提心」妙寶就足夠了!經云:「如一藥治百病。」首先藉由慈心而生悲心,悲心再生願心,願心再生行心,行心則是行於最終勝義菩提心的生起,有著由此生彼的關聯。總之,一切白品善法的根本即為悲心而已,善逝云:「若有一法,則如同將一切佛法置於掌中,彼法為何?大悲心是也!」

第二,勝義菩提心指的是:將心契入三輪無所緣(所生的「心」,生起者「自己」,生起的對境「有情」)的離戲見地狀態中。這是已消逝、正安住、將示現的三世諸佛所共通的開示,是諸法實相亦是究竟了義,若想要證得究竟菩提果位,則必須現證此義,如云:「以空性見得解脫,剩餘觀修亦彼義。」《入行論》云:「於彼一切諸分支,為般若義能仁說。」是最後所證之法,也是一切煩惱最究竟的對治法,《入行論》云:「對治煩惱與所知,障蔽黑闇為空性。」舉例說,當太陽出現時,黑暗即從大地被驅除,同樣的,空性本智對治法-如金剛般的三昧於心續中生起時,煩惱障、所知障暨習氣皆能斷捨。具相合格的勝義菩提心,是在證得「見道」階段時生起,尚未證得「見道」前,則須刻意觀修與彼相符的菩提心。佛教闡明一切道的修持皆需把空性與悲心交融雙運,般若空性的見地契印於方便大悲之中,亦即般若空性的本色顯現悲心之道,所以二資糧雙運或方便般若的雙運是必須的。


第三、如來藏

勝義的實相如來藏在所有自、他、優、劣、男、女眾生的心續中,原本即存在,無需重新創造,如云:「清淨如來藏,遍佈諸有情」,就像是牛奶當中不需再重新放入奶油,本來即已存在。「如來藏」被驟然而起的障蔽所遮蓋,所以無法顯現,就像是被塵埃所覆蓋的鏡子照不出影像。雖然如此,但鏡子的本身卻沒有摻染塵垢,只要把塵埃加以擦拭影像即會顯現。諸有情的根基續中,如來藏的體性亦是本即清淨,並沒有被煩惱和所知二障給予染污,也無需再重新放入二智之本智,只是因為被驟然產生的客塵所遮蔽,而使本智諸功德無法現前而已。為除污垢需以廣積福德與智慧資糧的方法來淨除二障,除此污垢即為成佛,若未淨除則是眾生,經云:「一切有情具佛性,然因驟然污垢蔽,除此污垢即真佛。」

雖於世俗諦的層面上,有情眾生具有善惡與男女等在所依上的差異,但在勝義諦上,「如來藏」種姓絲毫沒有男女善惡大小之別,像虛空般普及於一切而存在。無論眾生是什麼身分,因為有著成佛之菁華,所以皆有能力得以修持成佛。眾生與佛陀的差別在於:佛陀是在體性本淨分上,「如來藏」的驟然障蔽暨習氣已袪除的二淨之本智,眾生則是體性雖為本來清淨,但因尚未斷除驟然的障蔽而不具二淨,然而這種污垢因為是驟然而起,所以能被淨除,若是俱生則無法袪除。例如火與火的熱度,兩者為俱生因此無法分離。但是「如來藏」與驟然的障蔽則非如此,譬如太陽雖被雲層遮蔽,由於雲是驟然而生,所以可被風吹走。就太陽的本質而言,是沒有被雲層給沾染的,然而不管是否被雲層遮蔽,太陽的體性不會有絲毫的變遷與增減;同樣地,對「如來藏」而言,其體性不管有無污垢的障蔽,都不會有絲毫變化。貪欲、瞋恚等粗分污垢稱為煩惱障,三輪中起念的細分污垢稱為所知障—這些需被清淨的「二障」,在所淨基「如來藏」當中被淨化,所淨的成果則為得證「法身」。淨化的方法,雖有多種顯、密之道,總體而言,如世俗菩提心般,有所緣取的福德善行,能壓制且對治煩惱;而無所緣取的本智善行-即勝義菩提心,則能對治所知障。

首先須用「世俗菩提心」調伏自心的執著愛己與諸煩惱,使自心寂靜柔和與不放逸,並修習利他菩薩行;在心續中生起「勝義菩提心」,將二執的污垢全數淨除後,進入完美勝義之屬性。總之,即是須在道上學習二資糧圓融或稱方便般若雙運,佛亦云:「遠離方便的般若與遠離般若的方便,皆為諸菩薩的束縛!」所有大乘顯密之道皆需方便般若雙運或說空性悲心雙運而修持,此二者之果,般若大空能如實令證法性實相,成就佛陀法身,使自利臻於究竟;方便大悲而言,悲心之力自法身中無動搖地不沾染精勤造作之垢,以無所緣取的大悲,入於一切含識(有情),令證得佛陀二種色身,而於利他達到究竟。

此福德於遍知一切性,證已罪惡諸敵令敗毀;

生老病死波濤甚洶湧,輪迴海中願度脫眾生。

為了虔信佛教的外國與藏族諸眾,所撰寫的這部大乘皈依發心等法的簡介,完全沒有詞義優美的裝飾。況且善巧於佛法並獲成就的印藏多位大德的論註亦比比皆是,像我這樣的人再來著述雖無甚意義,但為了不使國內外某些弟子的請求落空,持有多康巴祖古名號者,恩屯熙竺年瑪,在2007年11月5日,稟持著無垢善心並且對與自己同等福緣懷有淨信的劣智諸士,能有些微助益之冀望而撰寫。

願自他一切眾生之相續中,能自然生起出離與菩提心等等,心入善妙正法之後,終能成為速往遍知勝者果位之因,願一切吉祥!

多傑仁卿恭譯



承蒙第九世康祖法王 熙竺年瑪的大恩,有此機會得以翻譯此文,自己在漢藏語文的造詣上尚待加強,雖以秉持利眾善心盡力譯出,然因付梓匆匆,錯誤必定在所難免,仍期方家不吝賜教指正。